梦境:井

宅鱼吧 11天前 11

我梦到了一口井,而且是真实存在过的。
五米直径的大井,井口略高于周围的田地,长满了杂草。但凡麦子长高些,那口井都会被淹没。
井壁从上往下,由绿变黑,布满青苔,仍有杂草点缀。当阳光垂直射入,杂草便会在井底的水面形成倒影,虽没有一丝风会跑进来,但太阳的移动,赋予了这幅水墨画一种延时摄影的动感。不仅如此,井底偶尔也会泛出一道神秘的亮波,那会是水蛇出没?总之,死寂的井底也因此获得生机。
这口井藏在我老家通往最远一处田地的土路旁,彼时的关中大地,这样大大小小的井不算稀奇。
那时候我们学习到「井底之蛙」或「坐井观天」这样的成语时,一定是通过感性认知,无需借助物理知识,因为我们总能从井里发掘到无比的乐趣。往井底抛石头,朝井底干吼,或者只是两腿耷拉着坐着井沿发呆...
当然除了乐趣,也会有恐惧。
童年关于村民自杀的印象就两种:喝敌敌畏和投井。即便大胆假设一下,我也不会选择后者,因为那样一个终年湿漉漉、黑漆漆、脏兮兮的空间,灵魂都会像《疯狂的麦克斯》中的僵尸一样悬空,不是无法着地,是嫌弃。
特别是当井变得越来越深,事实即如此,地下的水位线一直在下降,从最开始的四五米就能掘出一口井,到后来需要解决更复杂的机械设备,锤击数十米才能见到水。水退,人进;人进,水退。大口径的井快速干枯,井底也不再是那一汪幽暗的清澈,而是堆满人们丢入的垃圾;小口径的井则越发深不可测,直到一眼下去只看到一坨黑,仿佛要吞我下去。
这种恐惧伴随着年龄的增长,以及探索海拉鲁大陆的井底世界的美妙时光,似乎也已消失,但遗憾的是,当我把头探入井口,向下张望许久,井底却再也不会泛起那一道神秘的亮波。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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